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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天山之下-灯与路

9.天山之下-灯与路

我躺在地上,仰望着冥界扭曲的天空,疲惫似乎驱散了我对这些东西的不适应感,我浑身酸痛,心脏跳的很快,呼吸间也带着灼热的气息,这比儿时父亲的训练还要严格。

我抬起头,看着周围那些畏惧望着我的亡魂们,他们不敢逃也不敢靠近,因为我的命令是停下来,我意识到,假如他们违背了这条命令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我疲惫的看着这些亡魂们说道,每说一句话都感觉胸腔像是火烧一样疼痛。

亡魂们如潮汐一般退去,但空中无数的幽蓝色火焰依然漂浮在原地,不动分毫,我有些心疼的抚摸着胸前的玉佩,一丝细小的裂缝出现在上面,让原本栩栩如生的小兽生的一丝瑕疵,我知道,它完成了它的使命,如果不是它的话,或许我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扯下玉佩,把它放在我胸口处的内衬口袋里,我开始检查身上的伤势,至于加图尔先等他躺一会儿吧,我身上那些被啃咬的伤口虽然已经被玉佩所治愈,但还是隐隐作痛,有一些在玉佩失去作用后新添的伤口更是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语的恶臭。

“死气…”

我低声呢喃着,在吟游诗人们撰写的传说中,这些死气会通过感染的伤口蔓延至血液和神经中,起初只是一小部分,随后慢慢扩散,直到最后把我化为活尸。

“啊..还真是残忍”

我自言自语道,整个人也因此变得很是秃废,就在我心情低落,精神因此恍惚的时候,四周的幽蓝色火焰却向我汇聚而来。

好冰..一个又一个。

我伸出手指,缓缓的触摸其中的一团火焰,极端的恨意和温暖的幸福扭曲成一团,这是某个亡魂的记忆,他们还没有消散,我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我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喜怒哀乐,一个又一个,触碰之后,这些火焰就会化为漫天的金色光屑缓缓消散在空中。

亡魂之盘发出淡淡的金色柔光,我却莫名的有些畏惧它,但我丝毫不敢放松它,我紧紧的握住它满是浮雕的边缘。

“安娜…安娜”

“加图尔..加图尔”我念出加图尔和他所爱之人的名字,围绕着我的无数幽蓝色火焰也开始缓缓汇聚,我知道,我手持亡魂之盘触摸这些灵魂,会让他们永远的解脱,但这些幽蓝色火焰是无穷无尽的,我不可能永远待着这里为他们解脱,我闭上眼睛呼喊着之前加图尔呼喊的名字。

我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团团火焰化作一盏一盏不同颜色的小灯,蓝色的,绿色的,橙色的,红色的,五彩缤纷,像是在进行庆典的游行会一样,好看极了。

我睁开双眼,那些迷雾已经重新蔓延到了我身边,那一盏一盏小小的灯笼就漂浮在我面前,数都数不清,各种各样,色彩斑斓,它们漫天飘零,无穷无尽,宛若至美的星空。

她在哪儿?我的眼瞳中全是灯笼的倒影,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头发是白还是黑,眼瞳是蓝色还是淡金,我要怎么找到她,在生命的最后为某个痴情的家伙找到她最心爱的人儿。

我手握亡魂之盘,死气已经开始从各处的伤口向上蔓延,向我的心脏汇聚,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或许在刚才的一瞬间之中,我有过后悔有过憎恨,但已经如此,还不如满足那个人的愿望,只是我好遗憾….好愧疚我在京都的家人和朋友,或许我也会成为这里的一盏小灯吧,孤独的又有着无数的陪伴。

我在无数的灯笼间穿梭,我想最开始加图尔也应该看到了如此的美景吧,找寻心目中那盏小小的,温暖的灯笼吧。

忽然,在无数飘零的灯笼中,一盏散发出柔和白光的安图小莲灯居然主动向我飘来。

“是你吗?”

我望着它,伸出手缓缓的把它托在手掌上,顷刻间,所有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从她的出生,第一次哭泣,第一次贪婪的咀食母乳,第一次欢笑,第一次流泪,第一次**,每分每秒都在我脑海中上演,我平静的望着它,在她的记忆中寻找到了某个安图商人的身影。

“是你吧?”我用着肯定的语气发出疑问的欣慰。

“他的宝贝..”我的语气已经很是衰弱,亡魂之盘也适时的开始了它的企图,漆黑的如同深渊的颜色缓缓的爬上我的手臂。

我没有去管它,我的内心现在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我指引着一个身影缓缓的向加图尔那边靠近,那个身影就在那一盏小小的安图灯笼中,

一步一步,我的脚步开始蹒跚起来,我庆幸不时的摔倒还能让我保持最起码的清醒。

“不用担心的,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我爬起来,对着那盏小小的灯笼安慰着,我能感受到她的担忧和愧疚,但对我来说,能在人生最后的时候看到两个相爱的人相拥而泣的时刻,也是完美的谢幕。

鲜血,随着我的言语不断的从我嘴中滴落,死气已经蔓延到我的肺部了,它们腐化着它,给我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和痛苦。

“咳…咳咳..咳”我咳嗽着,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可是这是我自愿为他们做的引路人,我不能倒下去,那样我不会原谅自己。

亡魂之盘的诡异黑色已经蔓延到了我的左脸,我的眼中充满血丝,我能感受到这个似乎像是拥有生命的物品的焦急,它在跟那些死气争夺我的身体,它不允许我的死亡,假若我成为一头活尸,那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快到了,马上就到了。

剧烈的痛苦从我身上传来,它们开始争夺我的身体,极端的两团负能量在我身体中疯狂的战斗,我扭曲成团,像极了曾经吃过的卷虾。

“去吧…到他的身边去..”我对着那盏小小的灯笼轻声的说道

之后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很想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管,但我必须亲眼看到,必须看到他们相遇的那副场面,我从最开始就好奇,从踏入冥界裂隙的那一刻就好奇了,是怎样的东西让加图尔这个混蛋不惜一切都要寻找到她?是爱吗?我那种东西我从未体验,也不曾明白。

我靠在一块由眼睛,肾脏和灰石头所组成的石头边,像垂死的病人一样喘着气。

“去…啊..”

“别..在这儿..”

那小小的灯笼环绕我,却怎么都不肯离去,我的眼睛已经变得赤红,意识也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在我的呼喊中,那盏小小的灯笼缓缓的化作一个美妙的人儿,她流着泪,轻吻了我的脸颊,随后转身向加图尔飘去。

啊,那么美丽的银色,怪说不得,加图尔会那么喜欢呢…

我看着她拥入已经清醒过来呆愣在原地的加图尔怀中,两团明明是灵魂的家伙,却哭出了眼泪,真是奇怪呢..真是好奇怪。

我的眼皮好重..重的我好想永远闭上,啊..就永远的闭上吧..

只是..好冷

比在雪山中还冷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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